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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四章 暴毙与祸胎孽根

第三十四章 暴毙与祸胎孽根

“曹指挥使,别来无恙啊!”

周安惨然道。

“嗯。”

曹鸿犹豫了半响开口道,看着这破落的景象和这个憔悴不堪的男人,不禁心有戚戚。他面前这人曾经是何等风光,现在又是如何的卑微低贱,甚至不如城外的流民,而这一切只因为一个疏忽,在平时无人追究的小小的疏忽。当然,他不是觉得面前的人不该死,只是想到了自己,面前这人曾经受到侯爵的何等的恩宠,可侯爵舍弃他的时候是何等的轻松,就像是换了一双鞋子。

那作为酷吏的自己呢?

但是那又如何?

乱世用重典,天下正需要自己这样的人。

一法既立,三尺地,岂惜性命?

随即曹鸿面色一肃,从怀中取出诏书,“淮阳侯诏令,周家上下接旨。”

“罪民周安接旨。”

曹鸿将诏书念了一遍后问道:“你可知罪?”

“罪民知罪,愿受国法。”周安伏在地上连连叩首,叩得头破血流,“只是罪民妻小确实无辜,伏请圣下开恩,罪民生当陨首死当结草。”

“父既罪,子何以脱?”

曹鸿冷冷道:“你以为死自己一个就能了了宁阳的事情,莫不是太看重自己了吧?”

曹鸿睥睨着周安,目中含有怒火。

周安不是个好东西,周安的妻子儿女仆人也都不是好人,这些年他们胡作非为、欺男霸女、逼良为娼,几乎是无恶不作。像这样的人,曹鸿怎么可能放过他们,放过他们怎么对得起这一身官服,放过他们怎么对得起忍痛偷生的受害者。

多少年前,曹鸿就想着总有一天要法办周安,诛杀周家一族,到现在好不容易有这个机会,怎么可能放过这些害虫?

“周安,周家为恶的可不止你一个!”

“伏请大人明察,罪民有罪,弟兄姊妹、子侄、情人,好友亦都有罪,膝下五子三女,其中大子、二子及三女儿都不能免于罪责,唯有一子无辜,正是三子,三子生性善良,早些年被我赶出家门,断绝了来往,对家中恶事一概不知亦未曾因家中恶事受益,实在是无辜,还望大人暂息雷霆怒火,放三子一条生路。”

周安说着,脱下衣物,将衬衣举至头顶。

衬衣上面俨然是一行行血书。

“且,罪民有本奏,请大人代为转达圣下,宁阳之事实非罪民一人所为,个中关联复杂之至,罪民愿检举揭发涉及人等,或可慰宁阳百姓在天之灵。”

曹鸿目光一闪,从周安手中接过衬衣,细细察看起来。

血书言辞恳切,句句说到曹鸿的心里去,句句切到上层所期望的要点上。

“早知今日何必当初。”

他不禁叹息,“足下有如此之才,何苦做贼?”

“但请放心,既有此血书,足下三子又确实在早些年被逐出家门,宗脉香火尤可续也!”

说罢,曹鸿朝身后招了招手,立刻就有人上前来,要将周安押入囚车游街示众,正在此时,却听到一声,“且慢!”一黑甲卫士从门外赶至,向曹鸿行礼后朝周安道:“传圣下密诏,周安接旨。”

听完诏书后,周安涕泗横流,感激至致,再三叩首,“谢圣下大恩,谢大人大恩,罪民惭愧,愿来生做牛做马,以报今日恩德。”

有仆役端着一杯酒上前来,恭敬道:“请周先生满饮此杯。”

周安扶正衣冠,静坐片刻,然后接过那酒杯一饮而尽,不多时,口吐鲜血而亡。

“周安暴毙了。”

早晨的阳光从房间的一角射入,落在那尸首上。曹鸿眉头紧锁对着周围人重复了一遍,“周安暴毙了。”

“曹哥哥······”

曹鸿身后的侯才俊欲言又止。

“罪首今已暴毙,尸体移至义庄。”

曹鸿说,“你等速去将涉案一干人等拿下,待有司审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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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侯才俊!”

曹鸿看着气绝而倒在地上的侯才俊目呲欲裂,但很快脸上的表情又变回了威严,因为杀了侯才俊及其他人的那道血光直奔他而来。

眼看着他就要被斩杀当场。

临死之际,曹鸿也没有一丝一毫的慌乱。

曹鸿对自己说:“曹鸿啊曹鸿,没想到你会死在这里,这下子那些宵小之辈要高兴了。”

作为淮阳侯的爪牙,作为一个酷吏,曹鸿得罪的人实在太多了。他手底下的人不止一次的向他汇报,哪里又有哪些人在私下议论一旦他失势就要“抉出其目,摘取其肝,剖心割肉,以马践踏其骨。”如果他一直得势,也要在他死后掘开他的坟墓鞭尸泄愤。

有忠心的属下私下建言,“您这样做了,百姓轻松了,君王也舒心了,可您自己呢?不如稍稍松手也免得遭人忌恨。”

而每次听到这样的话,曹鸿总是宽慰属下,“有些事情总是要有人去做的,我们也许会遭人痛恨不得好死,但那就是我们的胜利,人固有一死,不过是早晚的分别,方式的区别,但死的意义是全然不同的。”

不贪污受贿,不走关系后门,不揽权弄权,干最脏的活,做最讨人厌的人。

曹鸿是这样说的,也是这样做的。

对于死,他早有预料,打从穿上这身官服起,他就做好了随时赴死捐躯的觉悟,甚至为此自逐家门,不娶妻不生子。

曹鸿就像是古书里君子一样,做事做人都恪守道义和律法。

曹鸿平日里穿着粗布衣裳,早晚自己买菜做饭,有时候案情紧急,他就提着菜篮子去抓人杀人,一边看侩子手砍头一边吃饭,官吏们畏惧他就像是老鼠见了猫,暗地里称呼他为杀人魔王。

曹鸿不曾购置房产,没有仆人,日常就居住在一辆房车里,若非实在需要,他甚至连侯爵配给的卫士都不愿带。

曹鸿没有积蓄,侯府的赏赐和俸禄都被他施舍给穷苦人。

一年四季,曹鸿基本上不会定居在哪里,而是驾着房车在整个淮阳巡查,带着督查司的吏员督查各地官吏,就像不知疲累的机器,又像是一匹嗜血的苍鹰,一直到每年的十一二月或是有重大事宜的时候才回淮阳述职。

曹鸿曾被歹人抓住折磨,要求他错判一件案子。

他假意答应,实则派遣手下按律法从严处置。

歹徒凶狠,见他死活不肯低头,为了泄愤就割去他的鼻子,剃光他的头发眉毛,剁掉了他的四肢,挖出了他的眼睛,给他的耳朵里灌入铜,割了他的舌头,破坏了声带,用从他体内抽出的筋做成的绳子捆住,然后扔到厕所里,侵泡在粪池子里。

等到被发现的时候,曹鸿已经是可以说是死了,但还有一口气在。

经过死灵法师和牧师的联手医治,曹鸿勉强算是恢复过来,只是折去近二十多年的寿数,从相貌堂堂的君子变成一个干瘪瘪的小老头。

哪怕是经历了这样的事情,曹鸿也没有改变自己的初心,他依照律法审判了自己的仇人而没有多加折磨。

事情过后,曹鸿作风不改,依旧强硬而毫不妥协,继续驾着房车,巡查着淮阳。

理所当然的,曹鸿也错判过案子,苦主找上门来的时候,属下本不打算让他知晓,但他还是发现了,并打算按照律法将自己发配流放,多亏了属下拼了命跑回淮阳向侯爵求来特赦的诏令,又有人向苦主求情,这才免于受刑。

公正无私到连自己都不放过,也正因此,血苍鹰曹鸿才能与铁修罗秦尚、粲然鬼邬乐和齐名,甚至隐约为三人之首。

杀了如此多的人,断了如此多的人的财路,曹鸿知道如果有一天自己将要死去,那一定是像历史上的酷吏们的结局,或者比那更惨,毕竟以前的时候可没有死灵法师和牧师。

他无数次的想过自己的死法,却怎么也想不到那会是今天,会是在这个阴森的地下。

“我不会白死。”

曹鸿对牢房里的囚徒说。

这囚徒名为囚徒,实则不像是囚徒,身穿囚衣,被铁索束缚,却没有一丝一毫受过折磨的样子,精气神都很足,如果忽略身上的囚服和周遭的环境,谁都会认为这真是一个可爱的小女孩。

但就是这个小女孩在刚才一瞬间斩杀了十多位黑甲卫士,而后又杀了随行的官吏,只余下曹鸿一人。

“啊,讨厌,打偏了。”

血光擦着曹鸿的脖颈过去,射穿了他身后的墙壁。

“竟然第二次躲过了我的攻击。”小女孩好像是非常懊恼的样子,“叔叔,你运气真好呐。”

“一天中不能对同一个人出手三次。”

小女孩嘟囔着,“唔,那就这样吧,叔叔,我们做个交易好不好?那边的柜台上有一串钥匙,你把它拿来,替我打开这些锁链,这样做的话,我就能把你当成恩人而放过你了。”

“其他呢?”

曹鸿强压下心里的悸动,问小女孩道:“还有什么要求吗?”

他不傻更不瞎,方才血光在空中稍微偏折了一点,这分明就是对方有意要放过他。

死处逢生,绝境中忽然涌现出一丝生机,但是曹鸿并没有欣喜若狂的答应。

他绝非贪生怕死的人,但更不是畏生求死的人,如果能活下去那当然是一件好事,没有理由要拒绝,如果活不下去那也没办法,不会不认命。

不为恶,不助长恶。

这是曹鸿唯一也是最后的底线。

这个世界已经是地狱了,不需要再多一个魔鬼或是遵从魔鬼的仆役。

曹鸿按照小女孩说的找到了那串钥匙,拿起来,又一次问道:“除了这个,你还有什么别的要求吗?只要是我能做到的都行。”

“噢,就是那个了。”

小女孩不耐烦道:“你好烦啊,问来问去的,小心人家后悔杀了你哦。”

说完,小女孩还亮了亮尖尖的虎牙。

“这就来。”

曹鸿面色不改,不再做拖延,快步向牢房走去,兴许是走得太快的缘故居然还摔了一跤。“啊,抱歉抱歉,我腿脚有些不利索。”曹鸿蜷在地上,一边喊疼一边窥视着小女孩。

“噗,真好笑,你怎么弄的啊,平地都能摔倒啊。”

小女孩见了他滑稽可笑的样子不由得咯咯咯笑起来,“叔叔,你这么笨是怎么当上巡抚的啊?”

不等小女孩笑完,曹鸿就起身慢悠悠的继续向牢房走去。

他一瘸一拐的走着,偶尔左脚触地就痛呼一声。

“叔叔!”

小女孩笑得很甜,用极为纤细的嗓音道:“我学过摩尔斯电码哦,所以游戏就到此为止吧。”曹鸿呼吸一紧,有些慌乱的站在原地。小女孩狭长的眼近乎眯成了一条缝,露出来的那一线红就好像是发着光。

“快点过来,我已经厌倦这个地方和你了。”

小女孩平静地说。

她的心情很糟糕,这可以理解,没有什么比满心期待一场丰盛的大餐最终却吃到一些空有外表而没有内在的垃圾食品更让人沮丧的了。

面前的男人虽然演得很逼真,但瞒不过挑剔的食客,不含恐惧与绝望的血肉就像是鸡肋,食之无味弃之可惜。

小女孩不甘愿放弃,因为她的嗅觉告诉她,这个人绝望后一定会非常美味,所以她决定做最后尝试,当这个男人走到出口前即将见到光明的一刻杀了他,促使他从希望一瞬间跌至绝望。

“啊,我也是,还有不少案子要去处理,不能再在这里浪费时间了。”

曹鸿直起身来,袖手而立。

小女孩突然从他的身上感受到一丝危机感,“拿来吧!”地上血泊冒起泡泡,一只山鸡似的血鸟从中飞了出来。血鸟一出来就一翅膀向曹鸿打去,一枚枚羽毛就好像利箭一般射出去。

翅膀携着巨力,羽毛锐不可当,似乎曹鸿就要完了。

一面土黄色的墙壁从曹鸿身侧的墙壁上伸出来将他挡在后面,正好接住了羽毛,而等血鸟拍碎了墙壁,曹鸿早已不知去向。

小女孩召回血鸟,命令它切开锁链。

看着曹鸿消失的地方,小女孩不停地跺着地面,一副气鼓鼓的样子:“是谁?”

“哪个狗娘养的,啊!”

小女孩背后的墙壁就好像是童话里吃人的怪物一般张开大嘴把她和血鸟一起吞了进去,“唔唔···放开、呜呜···唔,杀、杀呜······”小女孩不停地挣扎,但都无济于事。

最终,她以只露出一个头并且被封住嘴巴的形式结束了自己的挣扎。

“小姐,淑女是不能说脏话的哦。”

地面蠕动开出一个口子,里面是土黄色的阶梯。一个陌生的奇怪装束的男子踩着阶梯出现在小女孩面前。

“这个人像街头艺人或者是变戏法的。”看着他的装束,小女孩在心里这么评论道。

男人移了几步,走到亮光下,而小女孩被裹在黄色的土球里被迫跟了上去。“小姐,初次见面,我是达斯克摩,小小礼物不成敬意。”说着,达斯克摩打了个响指。

然后,裹住小女孩的黄色土球开始变幻不定,它一会儿膨胀一会儿凹陷进去。

一小会儿的功夫,黄色土球就变成了一整套厚重华丽的洋服。

小女孩原本就身形娇小,曲线玲珑,虽然还很稚嫩,但已经能看出来几分动人的风韵,再穿上这身特殊的衣服后,整个人就一下子不一样了。举个例子说,原本的她只是秀丽,有几分气质,属于有潜力但不突出的,现在则不然,整个人变得极为耀眼夺目,光彩非凡。

达斯克摩点了点头,“小姐,请转一圈。”

小女孩冷着脸,盯着达斯克摩,一动不动的站着。

达斯克摩有些困扰地看着眼神凶猛的小女孩,有温和地重复了一遍:“小姐,请转一圈。”

洋服的下面生出一根尖刺抵在小女孩腹部中央肚脐处。

小女孩身形一僵,不甘不愿地按达斯克摩说的提着裙摆转了一圈,又顺从的听着命令做出各种各样姿势,并在同时流下了屈辱的泪水。

“小姐,该走出牢狱了。”

达斯克摩示意小女孩走到他身侧。

地面隆起,一条巨蛇从泥土中成形,它张着嘴将二人吞下。

蛇在地下穿行。

土黄色的内壁蠕动着把两人的身体推向更深处,那是上方又或者是下方,在黑暗中小女孩无从辨认,也懒得去辨认,甚至不去管和自己一起被吞入的那个强大的同类去了哪里。在这片黑暗中,这一切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她熟悉这片黑暗。这黑暗是如此的甜蜜让人神往,曾几何时,她与这黑暗紧密的联系在一起,不,准确的说,她自始至终都与这片黑暗联系在一起。

也许我就是在这里诞生的,而不是在母亲的腹中。

“嗨,小姐,回神了。”

当特蕾莎从深深的哀愁中脱身的时候,她发现自己身在一辆结实可靠的房车里,是的,结实可靠,虽然看起来很普通。

房车不知道向何处行驶着,身为同类的男人守在她跟前,从她嘴下逃脱的猎物坐在她的对面,还有一个不认识的人在车头驾驶。“这可真是,泪眼汪汪的,小姐,难不成你是第一次见证【黑暗】吗?”

达斯克摩饶有趣味的看着她。

没理会他,特蕾莎被一种窒息似的苦闷填满,就像是被丢上岸的鱼。

从黑暗中出来的时候,特蕾莎才发觉这个充满人类的世界是多么的令人厌憎,“这是地狱。”

“是的,这世界是地狱,疾病苦痛战乱欺压恐惧无处不在,但是小姐,你我都没有资格去抱怨,因为我们就是这地狱的缔造者之一,在宴会上暴饮折磨与怨恨的血的【恶】。”

达斯克摩温和地笑着。

声音就好像是地狱深处传来的呻吟。

“达斯克摩先生,请注意你的发言。”

一直眺望窗外的曹鸿出口斥责,“你个人的好恶姑且不论,但不要给尚不知事的孩子灌输你的不正当的思想。”

达斯克摩毫不生气,一份温柔儒雅的样子,“曹巡抚,这可真的是错怪我了,这只是长辈对小辈亲切的教导哦,为了让可怜的孩子在这险恶的世道存活下去。”

“倒是您,不要紧吧?”

他貌似关心地问着曹鸿,“毕竟,您费尽心拉扯大的侄子、视之为后继者的徒弟、长久以来保护你的甲士全都死了哦,还是睡一觉的好,说不定明天早上起来就全都忘了呢?”

“不劳你挂心,我早就习惯了。”

“死人怎么能习惯?人皆有怜悯之心,纵使是没有发生在自己及身边人的身上也时常流出泪水,更何况您这样感情丰富有又对痛苦如此敏感的人呢?请不要欺骗自己。”

曹鸿看着达斯克摩,这个人笑得很温和,但却掩不住从影子里渗透出来的恶意。他看到了一个地狱,扭曲而幻灭、充满着人们哀号的地狱,而达斯克摩就在地狱的正中,虔诚地暴饮着鲜血,仔细看去那一滴滴血却都是痛苦挣扎的脸。

“那我要怎么做?”

他问道。

听到了期待着的答案,达斯克摩反而皱起了眉头。

为什么?为什么这个男人未有丝毫动容?难道他的心里没有悲哀、喜悦、痛苦、遗憾等感情吗?他的城府深到了如此的地步?

“复仇!”

达斯克摩吐出这个字眼。

特蕾莎有些嫌恶的看着达斯克摩。

无视特蕾莎的存在,达斯克摩继续迫不及待地说道:“人不能白死。审判她,就像你一直以来做的那样,还别人也还你自己一个公道。”

“任务只要求把纹章带回去,可没说过要带人回去,所以,把纹章剥出来就行。”

“她是水轮,我是地轮。”

“水轮在秋天苏醒,在冬天活跃,在春天转为惰性,在夏天沉寂,而地轮在冬天苏醒,在春天活跃,在夏天转为惰性,在秋天沉寂。现在是七月,夏季,她的力量沉寂,而我的力量为惰性,地克风和水同时也生水,所以我完全有能力剥下她的纹章并保存下来。”

“你大可放手做,圣下哪怕是知道了也绝不会有怪罪。”

面对达斯克摩接连不断的富有煽动性的说明,曹鸿似乎有些意动。

特蕾莎对此不予置否。

特蕾莎叫特蕾莎。

哪怕父母给了她周琪琪这个名字,但她的名字就是特蕾莎,这是绝对的。

特蕾莎是祸胎。

这并非是她自卑认为自己是祸害。

而是这个世界就是这样称呼似她这般的存在的,她是出生于人类的腹中却不是人类的不祥的异形,在即将临世的时候,第一次认知到自己的存在的时候就知道了自己的名字,当她念出“特蕾莎”这个名字的时候,母亲就会死去,而她也正式来到了人间。

普通的没有名字的祸胎出世时害死母亲,稍大一点就祸乱家庭,长大并有足够的能力时便开始对人类对社会的报复性活动,一直到死都孜孜不倦。

而像特蕾莎和达斯克摩这样的祸胎,天生就具有强大的特殊能力,智商极高,心质早熟,记忆能力几乎能达到过目不忘的程度,拥有卓绝的创造力、想象力。但相对的,他们对世界和人类的厌憎是一般祸胎的百倍乃至千倍以上。如果说一般祸胎仍有通过后天教育扭转的可能性,他们就是无法被教导的顽石。

曹鸿挑起特蕾莎的下巴。

“这幅样子一点都看不出来是吃人的孽种啊,若是再换一番打扮,哪怕是走到街上也能轻松的融入进去吧。”

“啧!”

特蕾莎咋舌。

“现在你的能力无法发挥,智计也无用处。”

曹鸿稍稍使力,“捏碎你的头颅是轻而易举的事情吧。”

看着那仿佛古井无波的眼神,特蕾莎想要挣扎,却被达斯克摩封住了行动。她感受到死亡的临近,一双眼里蓄满了水雾,但就是倔强的不肯哭出来。

“圣下会满意的。”

曹鸿突然抽手。

“达斯克摩先生,要劳烦你同我一起,一直护送这个孩子到侯府了。”

“曹巡抚,你确定?”

达斯克摩询问道,“错过这个机会就没有下一次了。”

“你愿意原谅她?”

“我从来没有怪过她,谈何原谅?”

“杀人吃人害人,你们不就是这样的物种吗?既然神都允许了,法律都允许了,我又怎么会不允许?究其根本你们也不过是在觅食,我不会束手就擒但也不会认为这是什么罪恶的行径。”

“真的不恨啊,曹鸿你真的是人类吗?通情达理到这个地步反而让人发怵啊。”

达斯克摩感慨道。

“白发红眼,姿容端丽,性格也合格。”

曹鸿拉开窗帘看了看窗外。天色很暗,几乎看不到东西,但还是能感受到某种巨大的存在--山峦向外蔓延着,一道道犹如铜墙铁壁横在天地间。

“我想殿下会喜欢这个礼物的。”

达斯克摩耸耸肩,“那就没办法了。”

“孩子,你是可怜的,也是幸运的,可怜的是从今以后你将无法按照自己的天性过活,说不定会成为玩物。幸运的是你将遇见两位贵人,他们一定会让你走上与我全然不同的道路吧!”

特蕾莎正暗暗地垂泪,就突然听到达斯克摩对她说话,急忙抹了抹眼泪,装作一副坚毅的模样。

“曹鸿!”

达斯克摩转而面对曹鸿,认真地乞求道:“我们商量个事情吧!如果有一天,我是说如果有一天,你死了,到那个时候,我能吃了你吗?你愿意允许我以你的朋友自居吗?”

“对人类来说,颇为怪异的友谊。但是我愿意接受。”

曹鸿也认真地回应道:“至于尸体,我倒是可以立个遗嘱,只是需要你去和那些死灵法师去抢,毕竟我的尸首还是有些价值的。”

“这不必担心,我的朋友,没有人能从我的嘴下拿走属于我的食物。”

达斯克摩爽朗的笑起来。

夜深了,但三人都没有休息的意思,达斯克摩与曹鸿刚刚结交,有很多话题没有交流过,所以都很有交谈的兴致,一方是师从伟大革命导师霍恩贝尔的血苍鹰、公理之手,另一方是号称死信的非人类的不祥,身份地位、种族立场、个人理念理想等各方面的差距不可谓不大,难得是即便看法观点各不相同,时有辩论之举,两人依旧能对彼此表示理解和认同。

这两人在这边愉快地交谈不提。

另一边,回想着达斯克摩意味深长的话,特蕾莎看着窗外,目中无神,却是正患得患失着。

一夜就这么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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